前段时间,石浩收到一个包裹,他戴上胶皮手套,小心翼翼打开,仿佛里面有什么危险物品。
只见里面装着十几种辣椒。他仔细地拿出一个被纸巾包裹的,看起来平平无奇、红红小小的辣椒,它叫龙息,是全世界目前最辣的辣椒。
尽管全副武装,但是他还是不小心被辣椒汁沾上了,一股灼热的感觉传来,石浩心想糟糕,他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了很久,然后冰敷,折腾了一通,依然很红。事后疼了好几天,现在提起来还十分后悔当时防护措施没做到位,“这果然是‘生化武器’!”
世界最辣的龙息辣椒
这个96年的小伙子,是个电商老玩家了,网店运营了十年,卖过花苗,现在主要卖种子。他卖的种子,会长出什么植物来,你可能听都没听过:锡兰醋栗、高山艳苞姜、加州白鼠尾草、坎布里托、马兜铃、蓝色缅因猫……
石浩有收集癖,他的冰箱里,没有吃的喝的,却有2000多种植物的种子。这些种子,需要储存在4℃左右的温度环境中,才能保持活性。
他在网店里上架过400多种植物的种子,他脑子里有一本“本草纲目”,每种植物要怎么破壁、怎么养护,他都能滔滔不绝讲半天。
种子是一种富有象征意义的生命体,正如种子要埋在泥土里才能发芽,这个小众的品类并不被太多人关注,圈子里的人也从没想过要出圈,里面的人如痴如醉,外面的人则很难入圈。
石浩的种子,通常也只提供给“懂的人”。
自建植物园
石浩出生在黑龙江,出门没多远就能到俄罗斯,冬天零下二三十度是常态。母亲喜欢养花花草草,小时候,石浩就记得家里到处都是植物,什么虎刺梅、龙爪,遍布地上、空中,一到冬天,这些植物全部被移入室内,客厅摆满了各种植物,下脚都很困难,家里总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。
石浩的奶奶经营一家中药店,小时候,他常去店里玩,也不闹腾,就一个人坐在柜台下面,闻着中药味儿,看奶奶的那些翻得破破烂烂的中药书,分辨什么叫黄芪,什么叫连翘。
童年的气味交织着植物园观感的家,让他对植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。但是与此相对,石浩对读书全然没有兴趣,高二的时候,叛逆期碰上父母下岗,他休学了一年,到处走走停停,看见嫁到香港的姑姑做生意做得不错,他也开始做淘宝店,一个水族店,一个植物店。
一年后,石浩回到老家,又重新捡起了学业,并且参加了高考,然后因为被亲戚劝说“学编程比较有前途”,就放弃了之前想报考的中医药学,选了软件开发专业。
“我从小就是那种挺有主意的小孩,如果内心抗拒,那我还是做不了这个事情的。”那几年,石浩人在大学,心一直在网店。
他用前几年自己赚的钱,在学校边上买了套房子,开始在阳台上、楼顶上种花种草。最多的时候,楼顶上放了五六百盆植物,各种月季、绣球花、铁线蕨,他每天早上8点起床浇水施肥,不亦乐乎。
作为一个“玩物丧志”的典型代表,石浩觉得无论是自己的性格还是思维方式,都不适合做一名程序员。读完大三,他就干脆不去学校了,每天在家里拨弄花花草草。后来,他说服了父母,跟家里借了点钱,开始以种花为生。他跑去哈尔滨薛家租了一块地,搭建了一个苗圃,开始培育植物,培育出来的部分花苗就放在淘宝店里出售。
石浩杂交成功的蓝紫色月季
“那两年,我最拿得出手的,就是杂交出了蓝紫色的月季。”因为没有专业知识和设备,石浩说自己能杂交成功纯属是踩狗屎运,“当时见人就说,简直想跟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。”
但是经营苗圃,更像是他的个人爱好,某种意义上,这个苗圃是石浩精神世界的外化,但是作为一门生意,它根本不赚钱。
“一株花苗我卖50块,包装成本五块,运输成本八块,前面还要花时间培植、喷药、养护,不算人工费,还亏不少。”这个苗圃,前前后后投进去十几万,基本上血本无归。今年租期到期,石浩就打算换个行业了。“既然花苗不好卖,那我就卖种子吧。”
石浩把苗圃一关,也不想待在老家了,正好有个朋友在山东曲阜,他就跑到了山东,“倒没不习惯,就是觉得南方的蔬菜没有北方的好吃。”
神奇的种子
石浩到哪都带着他那一冰箱的宝贝种子,每颗种子他都能说出个故事。
收集种子的癖好并不是一天养成的,从初中开始,石浩就对植物的种子特别青睐。虽然种出花来有莫大的成就感,但是种子不一样,它具有符号化的意义。每一颗种子都是亿万年进化的结果,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生命的奇迹。
种子体积要比花苗小很多,包装和运输成本都小不少,而石浩也越玩越小众,“选择客户很重要。”稀缺的种子,可以吸引这个圈子里更高端的玩家。
现在石浩店里卖得最好的是龙息辣椒的种子,这是目前世界上最辣的辣椒品种。
辣椒的辣度一般是用“史高维尔指标”(Scoville Units)来衡量的,辣度的检测方式就是通过糖水来稀释辣椒素,直到无法品尝出辣味,稀释的这个倍数就是SHU。
一般辣椒约5000SHU,就是说稀释到原来的5000分之一,就尝不出辣味了。中国著名的朝天椒,辣度大概在5万SHU,美国军队用的辣椒喷雾大概有200万SHU,但是龙息的辣度高达248万SHU。
这种辣度,可以直接灼伤皮肤,石浩当时就是大意了,才被辣椒汁给“烫伤了”。经常有买家问他,这个吃了会不会辣死人,他吓得眼睛都要掉出来,“吃下去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”,只能一遍遍劝说人家,吃过的都进医院了,“千万不要尝试”。
除了这种最辣的,店里也有一些普通辣的辣椒种子,比如不丹樱桃辣椒、保加利亚胡萝卜辣椒、苏格兰帽子辣椒等等不少可以食用的辣椒种子。
可食用的蔬菜、浆果种子,在石浩的店里一向比较受欢迎,“有很多妈妈来买蔬菜种子,在自家花园里种植,想给孩子加菜。”
目前小店只有石浩一个人打理,从找种子到发货、售后,都是他自己,每天一睁眼,手机上就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,“删删减减,还有4000多个好友,每天从早上聊到晚上,一天要跟几百个人聊天。”
石浩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和客户聊天,这种沟通往往旷日长久,“几年前买花苗的客户,现在都已经去美国定居了,但是我们还在穿越时差聊天。”最近天气转凉,他还织了条围巾寄过去。
卖种子,就是卖长期服务,卖出去,只是这门生意的开端。把客户都处成了朋友,或许这是石浩在开店之余的最大收获。
收获喜悦
最近,石浩在种“曼德拉草”,就是《哈利波特》里那种会发出尖叫声的人形植物。这种植物是以色列那边的原生植物,“生长多年的曼德拉,确实有长出人形的,这跟原产中国的人参有点像。”
石浩的店里,有太多奇奇怪怪的植物,很多甚至你连名字都念不清楚。为了方便买家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的种子,他也想了不少办法,比如按照颜色、按照花的科属、按照种植难度、按照稀有程度。
虞美人
他自己也会在微博、朋友圈等地方日常分享自己的种植日常。前几天,他种的虞美人开花了,尽管一脸嫌弃说人家“皱巴巴地像卫生纸”,但是忍不住又要嘚瑟“颜色还不错”。
他还种过一种雌雄异株的植物,“就必需是雌雄两株植物种在一起,不然就没办法繁殖。”奇奇怪怪的植物太多,尽管见怪不怪,但是石浩还是经常被新的植物给震惊,“还有一种原产地在南美洲的凤梨科植物,结出来的果实却像香蕉。”
长得像香蕉的凤梨科植物
前段时间,石浩的一位客户去川藏那边采风,发现了非常稀有的绿绒蒿,当时他的收集瘾就上来了,拜托对方帮忙自己收集一些种子,“没办法,看到这种稀有的植物,我的第一反应就是,我得存档一下它的种子。”
在植物圈里,大家都会互通有无,有的人,像石浩,他的爱好是收集种子,也有人喜欢把种子种出来,大家开心的维度不一样,“发芽,开花,每个环节都是他们的兴奋点。”石浩虽然喜欢收集稀有的种子,但他不会卖特别难种的种子,如果按照他的经验来细心呵护,基本80%的种子都是可以发芽的。
在石浩的客户里藏着不少“高玩”,“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,但是他们买种子非常疯狂,几千上万地买。”也有一些植物学家,或者在校研究植物的学生,他们有时候会直接列一个采购清单给石浩,拜托他帮忙采购。
石浩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开心,他最近迷上去各种植物园采风,一边吃果子一边收种子,前不久还收了一批在国外参加过巨型蔬菜比赛的南瓜种子。他现在住的小院里,已经快种不下这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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